华人社会都应该阅读的一本书——《杨贵谊回忆录》

华人社会都应该阅读的一本书--
《杨贵谊回忆录》

安焕然


 

(本文为4月21日于南方学院举行,由南大基金会、华研、新山南大校友会及南方学院联办的《杨贵谊回忆录:胶童与词典》推介礼上之讲评原稿,后经作者整理,刊登于《东方日报》,“东方名家”版,3.5.2007。 )

  Pak Yang 是马华社会里少数被马来学术界所尊敬的人物。《杨贵谊回忆录:胶童与词典》为我们道出作者如何从一名胶童,历经重重困难,到成为受国际肯定的马来文研究专家的故事。

  自从杨贵谊以马来文撰述《Memoir Yang Quee Yee: Penyusun Kamus Anak Penoreh》于2005年出版后,受到马来学界高度的重视。而前首相敦马哈迪在阅读了这本回忆录之后,更评说:「这本书是所有马来西亚人都应该读的,尤其是马来人。」

  2005年11月19日,南大教育与研究基金会举行「华巫文化使者杨贵谊表扬仪式」。一年后南大基金会出版华文版之《杨贵谊回忆录》。丹斯里拿督林源德在《杨贵谊回忆录》(华文版)序言〈几句内心话〉中说:「(南大)基金会表扬在先,出书在后的最大用意,乃是认为他在提倡华人学习马来文及促进华巫两族的谅解与沟通方面,是个有具体行动的承先型人物。像马新这样文化多元种族众多的社会,我们渴望看到能在族群沟通筑起桥梁的文化使者。」

  杨贵谊的人生旅途并不平坦。年轻时代热情澎湃却是几无「立锥之地」。虽然情系教书志业,却屡遭挫折。1964年,南大马来文讲师职位被撤销,生活顿时跌落谷底。然而,这些生活打击,却没有让他放弃志向。后来,杨贵谊受聘于新加坡树胶公会任职,反倒是另一段柳暗花明的开始,他把树胶公会的办公室当成研究室用,让他在那里能专心做研究、搞文化和编词典。

  然而,杨贵谊说:「我将不会只满足于埋头编词典。我觉得自己应该扩大活动范围,到多元文化与学术领域去做更多事情。」(页348)「我以为,马来西亚是个多元民族社会,就以华人社会为例,他们除了研究华文和用华文创作,有些还掌握马来语,研究及推动马来语文的发展,用马来文创作或进行华马双语翻译。事实上,华人在促进华马语言文化工作上已经做了一定的贡献,而且是多姿多彩的。这些史实应该让马来社会了解,才可以避免他们对华社有误会,以为华人在这里只会做生意搞工商业,只顾赚钱,一味强调华语华文,对当地语言文化漠不关心。」(页349)「我要把华社在马来语言文学方面的贡献,根据事实讲给马来社会听,让他们对华社在这方面的工作有个正确的认识,藉此纠正他们的错误观念。」(页349)

  投入文化交流的搭桥工作,杨贵谊参与了华巫作品的翻译事务。例如1988年合译编辑之 Angkatan ini《这一代》「马华文学短篇小说集」马来文版的出版,由语文局推介给马来文学界。

  此外, 杨贵谊还曾根据方修《马华新文学简史》和《战后马华文学史初稿》这两部书,译写了 Perkembangan Kesusasteraan Mahua Moden 1919-1965(《马华新文学发展史1919-1965》)。

  这些文化交流与马来西亚翻译与创作协会的创立有密切关系。译创会是于1986年获得批准成立的。译创会的成员,大部分是由精通华马双语的人士组成。宗旨是鼓励会员采用双语创作或翻译,并共同推动华马文化交流,包括协助各民族文学翻译咨询委员会推行翻译与写作计划。1986年大马译创会首任主席吴天才,副主席张发、陈育青,法律顾问拿督郭洙镇律师,会务顾问拿督乌斯曼.阿旺和杨贵谊。

  文化交流的一个高潮,当属1987年举办的 Pameran Penerbitan & Buku-buku Bahasa Melayu Dalam Masyarakat Tionghua (1877-1987)华社与马来语文史料展览。当时展出的资料包括词典、书籍、连环图、杂志、课本和剪报,单单书本,总数大约两千本。连同110张海报,采用华马双语设计,按照历史发展阶段制作,程序分明。1987年4月6日至8日一连三天在旧国家语文局的文化厅举行。在我国历史上,这么大规模的华社与马来语文史料展览恐怕还是头一遭。

  当时,在大马译创会的推动下,〈华社与马来语文史料展览〉活动的进行,当年(南方学院的前身)宽柔马来学系的师生曾积极参与投入这项有意义的文化活动。这是 Pak Yang 与马专生的一段因缘。杨贵谊在回忆录中记说:「(活动确定下来时)我赶紧联络宽柔马来文专科班讲师陈育青,他当时是译创会副会长,我请他帮忙从他的专科班里挑选一批学生,由即日起,每个周末来我的家,协助我整理展出的资料。」

  「在我印象中,陈老师在学生中的威望很高,是一位好讲师。他很痛快的答应了我。此后每个星期六或星期日,一批马来文专科班的在籍学生及部分已毕业的校友,就集中到我家,有时在树胶公会办事处,帮助我把材料大概加以分类。」(页373)「在陈老师率领下,除了在籍学生,连宽柔马来文专科班毕业生如朱培兴、谭细妹、陈立辉、方若嫦(已故)等人都来帮忙,使到展览资料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页374)

  1976年宽柔创办马来学系专科班,当时是受南洋大学和义安学院先后停办马来文系的影响,为了解决华文独中马来师资严重师荒的窘境而设立的。但,「这不应是其创设的最主要宗旨。我们认为,马来学系其实是肩负一项历史使命,为促使各文化交流,达至全民团结的长远目标做出其应有的贡献。我系毕业生是可以在我国建国的未来发展中,充当华、巫两大民族文化交流的桥梁。」(《宽柔马来学系十周年纪念特刊》,1985)

  当年马来学系师生曾积极参与马来文学界及国家语文出版局等主办的各项活动,也积极参与华团主办的华巫诗歌朗诵观摩会,手抄油印出版 Buletin、Titian 等等,努力于华马文化交流工作。(已故)陈育青讲师当年一直告诉我们:「马来学系的儿女,是造桥的人。我们要来造一座文化之桥。」

  难道真是「事过境迁」了吗?往事只能回味!除了向马来学系学长学姐致敬,向杨贵谊,我们的 Pak Yang 致敬,向从事文化交流的华马工作者致敬,此时此刻,我们有更多的愧疚与感慨。

  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以及当下「种族关系」之浮躁,如今还有人在造桥?造桥,有人要走吗?

  杨贵谊,或许对于时下华裔年轻人来说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是他所编的马来文词典却是陪伴着我们一代人长大的无声老师。于兹,借用和「换改」一下敦马哈迪对这本回忆录的评语:《杨贵谊回忆录:胶童与词典》「这本书是所有马来西亚人都应该读的,尤其是华人。」


(作者毕业自台湾成功大学历史语言系硕士班,现任南方学院学术研究主任、中文系讲师兼华人族群与文化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