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颜清文
我所知道的颜清文
罗亮光
丹斯里颜清文逝世后第三天,还停柩于霹雳州爱大华祖居的时候,远在二百公里车程外吉隆坡附近的梳邦商业区,一位在商店五脚基售卖彩票的小商人主动和我谈起颜清文,他从报章上得悉颜先生过世,他说:“颜先生是一个好人,敢怒敢言,对华文教育有很大的贡献。”
我认识丹斯里颜清文超过25年,十年前还曾和他共事。对我来说,“颜清文先生是一个好人”,一点都不假。我眼中的他总是坚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不轻言妥协,出身律师的他,做事很着重依据法律。
约30年前,我抱着理想进入报界服务,不久由于工作关系,我认识了颜清文,当时他给我的感觉是谈话扼要简明、直截了当,率直没架子,而且与记者们沟通良好。
我现在还记得,有一次他在吉隆坡武吉免登一酒店举行的记者会过后,由于要赶往两公里外的中华大会堂,他要求前往相同方向的我顺道载他一程,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但我也不忘提醒他:我开的是“老爷车”!他一言不发,便钻进我那铁皮表面已生锈的达善120Y的司机座旁。
真诚付出积极办学
那个在报界服务的年头,在处理新闻当中,我常常看到颜清文真诚为华社付出。在华团诉求、立百病毒等影响国家、族群的争议课题或突发事件上,在国计民生问题上,他可算是领袖群伦,敢立危墙之下,那时我就常想:“真男儿也”。
时光一晃,约十年前,我服务的华文报股权出现重大变动。在那风云变色、风声鹤唳之际,文化恶人趁势涌现报界,趋炎附势者风生水起、横行霸道;忠厚率直者诚惶诚恐、饭碗不保。
那时,友人丹斯里林源德不知怎的在记者会上知道我的难处,献议我到商联控股任职。我在2001年1月2日往商联控股报到,经过协商后,任董事经理颜清文的私人助理一职。后来,他被法庭下判破产,我们接触的时间跟着减少了。
两年前,颜清文私人公司的秘书退休,当时他有意让我转任该职,但由于我对受薪生涯已有另一种解读,因此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对此,我是感到抱歉的。
颜清文多年来为社会真诚付出的其中一个例子,便是他出钱出力主导霹雳南华独立中学的建设与发展,这也是他所做的众多好事之一。对第一次到霹叻实兆远爱大华地区的人来说,如果看到完全由私人捐建的南华独立中学大楼在小镇巍然成林,必莫不震慑。
颜清文四十年前,在南华独中临危之际,毅然出任董事长,从此与其结下不解缘。他不间断领导南华独中为期39年,我想这该创下我国独中董事长不间断任期最长的历史记录吧!
即使去年卸下董事长职,颜清文还继续为南华独中谋划,他策划开辟和经营私营墓园,以便其常年经营所得能回馈南华独中,一劳永逸解决学校的经费问题。以上种种,就可明白为何当地人有感颜清文为南华独中作出巨大贡献,称他为南华之父了。
其实,颜清文也在国外兴学,他曾立愿要在中国捐办100间小学。他说了便做,从2000年至今短短约十年,他个人及通过私人公司在中国云南各地捐办希望小学已达30间,投下资金约1,000万元人民币,这些学校的在校学生总数约达6,000人。
热心分享投资契机
不久前,爆发了一场开始时是围绕民族事业议题而引发的大争论。在这场“战役”中,颜清文被当成出头鸟,而他也一如既往,领头据理抗争,不畏强敌。
那时报章上刊登了颜清文的言论,说民族事业是骗人的。我记得,这番话一见报,很多人感到吃惊不已,而我个人就觉得这可能让他在“战役”开始阶段,一下子在战术上失去了制高点。果如其然,他的对手便以这番话攻击颜清文。
颜清文到底不是一个擅长遣词的人,我想他应该是一时没有把心中的意思很好的表达出来。以我的理解,他“骗人”的这番话所要表达的其实很简单:“经过近30年的长时间之后,内外客观环境都已出现重大变迁,与当年比较,民族事业的理想已缺乏滋生的土壤,如果今天还硬硬全盘照搬,在目前来说已无法实现的理想和做法,那可能就是骗人了。”
这场“战役”其实让颜清文有机会勾起回忆,他曾因此亲手起草了一些文章,诉说他在这方面的心路历程。这些文章很多未曾发表,其中一些由我略加修饰成文。
例如,他曾让我草拟致当时两位华团领导人的信函,诚恳要求两位领导人帮助实现向武吉安曼警察总部举报他是一名“不法及违法的商业罪犯”,以便为华社树立一个廉洁形象。不过,我不知道这封信函是否有寄出。
他也和我谈起经朋友介绍而与上海张江高科技园总经理认识,在交谈之下,对方献议他到中国投资,但他却把这个投资机会带到商联控股董事会议上讨论。那时不少董事对投资刚开发的上海浦东新区并不看好,但多数董事还是表示支持。他也记得有人在言谈中隐约表示他个人得到好处!结果这笔在中国的投资,后来为商联控股赚了不少钱。
在商场上,颜清文一生涉及很多行业,包括制造业、种植业、房地产发展、酒店业等。他在商场上并非一帆风顺,经历了经营伙伴之间的意见不和、经营环境恶化导致生意衰败。他承认自己过去涉及的商业范围确是太广,没有长期专注自己最擅长的行业,以便从中建起一片天。
十年前,有一次与他一起巡视商联控股集团在沙巴的3万余英亩油棕园时,他曾向我说,如果他当初把全部精力放在发展油棕种植业,所拥有的油棕园丘可能已不只30万英亩,那商业成就将大为不同。
对他的这种说法,我没有理由不信,理由很简单,早在40年前,他便在实兆远地区成功大规模开辟油棕园,为油棕开垦先驱之一。而且,早在30年前,他便开始到沙巴州投资种植业;包括商联控股在内,当时也是通过子公司在该地发展油棕园丘的。可能就因为他没有全力在油棕业发展,最终他无缘被选入马来西亚大富豪榜。
颜清文走得突然,但却是走得洒脱,没有痛苦,完全不拖累别人;其实,佛家认为死是生的起点,愿他快去快回,再入娑婆,继续做他的好事。
(本文曾刊登于2011年3月19日《东方日报‧观念平台》。作者为前报人。)